那些随风逝去的日子

梦回唐朝 · 发表于 2009-9-13 15:44:19

本帖最后由梦回唐朝于 2009-9-13 16:36 编辑

论坛里的YCH提了个问题：最穷的时候有多惨？勾起了我很多的回忆。读书的时候应该是最穷的。但那时候依靠父母，最苦的应该是三个子女都在上学的父母。
我平生最不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诉苦。小时候，妈妈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在我面前诉说着她的辛劳与内心的酸楚，指责着爸爸的不体贴和我的种种不争气。那时，在我幼小的心灵里，一遍又一遍地播种着难过的种子。虽然难过，但我懂事起，便理解我的母亲，知道那是她在艰苦生活承受压力后的发泄。所以，我很小的时候就告诉自己，人生再苦，我也要默默承受，微笑面对。
再后来，我发现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于是，我便在记忆里设置了一个“删除”键，我学会了自动的、慢慢地删除那些不愉快的经历，我牢牢记住那些快乐的、惬意的、温情的、扬眉吐气的生活片断。以至于朋友问我：“你最难过的事情是什么？”我居然会大脑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起来哪件事情让我难过到以至于念念不忘（当然，那时候我并没有遭遇到家里长辈离去的锥心痛苦）。
一天，和邻居们聊天，邻居说起她以前在外面闯荡的种种艰辛困苦，说到动情处，两眼一红，就说不下去了。后来，她问我：“你刚到外面的时候，没有吃什么苦吧？”我笑笑，不假思索地说：“还好，没吃什么苦。我很幸运，遇到的都是称心如意的事，都是真心相助的人……”但记忆的潮水，却再一次涌上心头。
我从小在山沟沟里长大，没见过世面，从小到大没有使过坏心眼，从来没有处心积虑地算计过别人，无意识占了别人便宜，回过神来时，会加倍偿还。上学时，最不合群最孤傲的同学，也可以和我成为要好的朋友。
这个毫无个性与“杀伤力”的我，最初在这座城市，凭借自己虽然浅薄但扎实的学识，在几十个求职者中获得了领导们的信任，得到了人生的第一份像模像样的工作。
这儿虽是特区的一个村庄，但比我们县城看起来阔气很多。村里对教师挺优待的，教师们可以住在村里的小别墅里，听说乘坐村里的小巴士也是免费的，可我没有去坐过。搬进那座漂亮的小别墅时，我兜里就只剩下几块钱了。但对于一个月前的我，这处境，算是“拨开云雾见青天”了。
六月底，我终于毕业了！这几年的求学生涯，也可以写一些苦难史，但我不计较，因为我花的是父母辛苦挣来的血汗钱，能省一点，我都会尽量省一点。毕业了，总算让父母松了一口气，因为紧接着，妹妹要考大学，弟弟要考高中。
七月初，我就踏上了遥远的征程。
从家里出门时，爸妈给了我600元钱，最先是投奔在广州的舅舅。可是舅舅们对广州也不熟悉，他们成天在工厂打工，根本就不知道该怎样带我去找工作。我说过，我没见过世面，到了外面，两眼一抹黑。在广州呆了一个星期后，我就只剩下400元了，表哥（大舅的儿子）说可以送我到附近的一座城市去找找工作，说不定那儿会有找到工作的机会。据说表嫂娘家的嫂子的妹妹在那儿打工，还不错。这亲戚关系有点犯晕，但当时确实没有其它法子可想了。一心想找份工作的我，便欣然答应了。
表哥也没钱，所以送我去的一切花销我就理所当然地承担了。我当时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的处境。两个人的车费就花掉了一百块。表哥回广州时，我又从仅有的三百块里面掏出了五十块钱给他，他推辞了一下，就接了。因为表哥身上根本没钱。
我后来才慢慢理解，为什么舅舅们互相借了几块钱都要记账，因为他们工资微薄，每个月的生活都很紧张，有时，人在外面会变得很现实。
我在表嫂娘家的嫂子的妹妹处落了脚。与她素昧平生，却要麻烦人家——脸皮特薄的我，当时觉得坐卧不安。
黄昏的时候，我CALL了当时同在这座城市打工的另一位远房亲戚。我CALL的这位表哥更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但是他老婆跟我既是朋友，也是校友，在家里还是很亲近的。不一会儿，表哥就回了电话，说第二天可以带我去人才市场找工作，当晚可以去他们那边住。我听了，高兴极了！外出十来天，总算觉得有了些眉目。
表哥在巴士站接到我后，便带我到菜市场，热情地说要让我饱饱吃一顿，心里甚是感激。表哥熟练地用粤语和菜贩们砍价，让我又惊讶又佩服。
那时，我并不知道表哥在跑没有底薪的业务，表嫂上班的工厂还在隔壁的另一座城市，老长的上班路，都是表哥用自行车载着上下班的，因为那时他们穷得连坐车的钱也不敢花；我也不知道他们租住的地方仅仅只是一个能放下一张床的小房间。
到了地方后，表哥像是解释似地对我说：“在外就是这样的。不过，没什么，这里还有公共厨房，外面走廊也很宽，晚上我可以在走廊上打地铺，夏天嘛，铺张席子就可以了。”我听了后，心里既彷徨又无可奈何。
表哥煮好饭，洗好菜后，就去接表嫂了。表嫂回来后，两人见面，甚是欢喜。表嫂说了些宽慰我的话，看似不经意，却让我这个仿佛在沙漠里行走的人有了一股前进的力量。
表哥的厨艺很高，晚餐时，弄了一桌子香喷喷的菜。我们在门边支起了一张小木桌，坐在铺着塑料布的地上吃饭。表嫂看着那一桌子的菜，表情有些僵硬，但我没有多想，开开心心地吃了顿饱饭。
晚上，表哥在走廊上铺好了席子，表嫂热情地安排我在房间睡下后，就到走廊上跟表哥说话去了。刚开始只是小声嘀咕，到后来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他们两人在外面吵了起来。我正想出去劝慰，却愕然地看着泪流满面的表嫂冲到房间里从床底下拉出箱子收拾衣物要往外走，我慌忙拉住，她好像有些歉意，但更多的是伤心：“这日子过不下去了！你不知道我心里的苦……”我也只好流着泪劝慰她，总算

[发帖际遇]: 梦回唐朝参加高平论坛辩论大赛, 获得威望1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