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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时太荒唐,总喜欢捉弄人。那天不知道哪根筋搭错线了,以班上最不受欢迎的男孩子的署名给自己的死党写情书。原以为她会一笑而过,谁知,祸闯大了,她竟然趴在课桌上哭了一上午。真是罪过,罪过。中午时分,我就被班主任揪了出来。然后是班主任谈话,教导主任谈话,校长谈话。言语间仿佛我已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学生,大有要“清扫”之意。现在想起来,那情书的内容无非就是几句“你就像那天上的明星,闪烁着光芒……”那时哪里会写什么情书呢!更不懂得爱情是怎么一回事了。当然,现在也还是有点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琼瑶阿姨的书也是看的,但那时心智还没成熟到那一步,看得晕晕乎乎的,就是搞不懂男主角和女主角为什么要那样撕心裂肺。
那时我们在学校里寄宿,还没有电灯。床是各自从家里抬过去的,一般两个人或三个人共一张床。那时和我约好同床的是我的另一个死党。她家离学校有六七里地,上山下河的,我和她硬生生就是那样把床从她家抬到了学校,那可是沉重的木床。那时学生抬床去学校,是一件平常事,如果发生在现在,估计也得成新闻了。因为是寄宿,晚上有两节课的晚自习。那时都是四个同学各自拼成一桌,共一盏煤油灯。那时,我最喜欢跟另外一个男同学共一桌,因为我和他从小就在一起玩。不过,他比我早熟,早已通过我递送了几次明信片给另外一个女同学了。里面的留言也挺“暧昧”:桃花潭水清又清,我俩友谊比海深;虽然不是亲兄妹,但比兄妹还要亲。——只依稀记得几句了,另外还有些其它的,大致内容差不多。
那天晚上,我与他及另外两个女同学共在一盏煤油灯下。他把桌子轻轻一移,却不料将摆四张小方桌中间的煤油灯碰倒了,薄薄的玻璃灯罩滚到了地上后,顿时满地碎片。我一看,连忙拿起了扫把,把玻璃一点点扫干净,扫完后,只见另外两个女同学愣愣地看着我,一脸诧异。我这时才明白过来自己的举止有些异常。因为在那个年代,男同学基本上是不和女同学来往的。就算是有来往,也是些小过节,不是互骂,就是互打。那一刻,我才恍然明白,我那把男生当作了一个很亲近的朋友。
寄宿有一个好处,就是空闲时,有一大堆同学在一起消遣。学校后面是一片梨园,那时成了我们的好去处,在草地上闲聊,或是趁梨子熟了时,在树下的草丛里捡几个有星星点点烂了的黑斑的梨子。或者下了晚自习,约了几个好友悄悄地到坟地上就着月光织围巾。
那时,我突发奇想,居然想锻炼自己的毅力,就和高年级的同学们早上去晨跑。那时晨跑时,天还没怎么亮,七八里山脚公路跑一个来回。有一次往回跑时,就因为停下脚步喘了几口粗气,就被甩到了最后,空旷的山谷里,居然只有我一个人。于是赶紧往回跑,路过一片坟地时,见眼前立着一人,我猛地就定在那里了,浑身冷汗,思维空白,过了好一会儿才看清那所谓“立着的人”是一块高耸的墓碑。从此,再也不晨跑。
梨园里,老师们也去。有一次我和两个女同学在梨园旁边的山坡上采映山红,回来时,看见山坡上坐着自己的班主任,她正和自己的男朋友背靠背依偎在一起。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好美,像定格了的雕塑。老师轻轻地哼起了歌,那优美的旋律与当时的意境融合在一起,就在那一刻,我居然深深地感受到了他们的爱情。
过了不久,老师居然开始一句一句地教我们唱那首歌,她微笑着,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与平常教我们唱歌时判若两人(平时只是拿录音机放几遍,我们齐唱时能唱出大致的调就算可以了。导致那时我们大部分同学都不敢独唱,因为不知道什么调是准的。)我想,那时也许只有我听出来了老师的声线里充满了柔情。
当我们把那首歌滚瓜烂熟地背熟后,那种新鲜感和最初对我内心的触动也消失殆尽了。再后来,同学们彼此分散,都各自寻找自己的成就和幸福去了。
当原唱歌手也由最初的清纯转变得前卫与热辣时,我在此刻,又想起了那首歌,想起了那时可爱的我们,想起了我的老师,想起了梨园,想起了那些在煤油灯下的日子……
我在心底轻轻地哼着这首歌——
你的心情现在好吗
你的脸上还有微笑吗
人生自古就有许多愁和苦
请你多一些开心少一些烦恼
你的所得还那样少吗
你的付出还那样多吗
生活的路总有一些不平事
请你不必太在意
洒脱一些过得好
祝你平安喔祝你平安
让那快乐围绕在你身边
祝你平安喔祝你平安
你永远都幸福是我最大的心愿
……
——祝你平安!给所有和我一起在煤油灯下奋发向上的同窗和在贫瘠土地上默默耕耘的老师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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